2010年5月17日星期一

馬友友與絲綢之路合奏團的音樂帶給我們甚麼

壹言

一個已經很出色的樂器演奏家的理想是甚麼?繼續追求音樂藝術技巧上的登峰造極?要追求舉世聞名、甚至在音樂上有前無古人的影響力?以上會是大部分音樂藝術家追求的夢想嗎?馬友友會是追求以上目的的其中一位音樂藝術家嗎?觀賞過馬友友與絲綢之路合奏團在澳門的演出後,嘗試將其音樂剖釋及找出答案。

前後的<<絲路組曲>>可看出藝術總監的細緻經營
顧名思義,<<絲路組曲>>相信是合奏團的主打,起首及結尾的安歌部分均用上此曲,可看到此曲本身的地位。曲譜雖然相同,但加入不同的處理手法、不同的即興演繹,帶給觀察煥然一新的感覺。以管樂器為例,在組曲中運用得出神入化,序幕由中國的巴烏及日本的尺八奏出來自遠方的樂聲,音韻柔揚,演奏者由觀眾席慢慢步進舞台,由遠至近,聲音、視角把觀眾帶領著,似告訴在座各位,絲路就是由遠東的中國及日本開始,就在這裡,細訴著一個源遠流長的歷史文化故事。而在安歌部分的組曲中,管樂器的演奏則極其生動活潑,音階跳躍明快,特別是笙的演奏者,吹奏時以動感的肢體扭擺配合演繹,帶有強烈的中國黃土高原舞蹈色彩,洋溢著傳統中國節日的歡樂氣氛,感染著在座每一位聽眾。能把民族樂器的特色及特點掌握其中,靈活運用,可體會到藝術總監的成就,必須是經過細啄,精心的發掘,才能把樂器在組曲中得到盡情發揮。

由民族樂器的強烈對比帶領我們體恤民情
下半場的<<無聲之城>>及<<陽春白雪>>均是很有獨特風格的民族樂曲,兩者均是由各自民族的弦樂器演奏,但風格各異,一陰一陽,一長一短,一低沉而悲涼,一輕快而明朗。起初不甚了解有如此安排,但細聽後、在腦海中迴盪、反思才明其用意。選當晚最吸引筆者的曲目,以<<無聲之城>>莫屬,卡滿札演奏高手賈賀爾演繹帶來的懾人震撼使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伊朗弦樂卡滿札開始時不斷在低音階迴旋,帶來遠景是一個暮色昏沉、孤冷寂靜的城市,是戰後的庫爾德小城﹔弦樂器時有帶著人聲的味道,部分似在悲鳴,部分似在告訴造訪者這裡曾經遭受的不幸。一夜的深沉氣氛,由突如其來的高頻弦音敲破,帶來輕快的合奏樂章,就如黑暗的盡頭已至,黎明不再遙不可及,我們可找到希望,曙光再現,城市再現生機﹔後段樂曲變得輕快、熱鬧,似告訴大家,經過民族的上下一心,不放棄,城池可由無聲變回有聲,曲目在滿載生機的樂音下結束。及後的<<陽春白雪>>,一首速度明快的短曲,吳蠻奏來清新脫俗,不拘泥,滿帶中國色彩的高雅氣氛。兩首風格迴異的曲目安排緊接演出,相當別出心裁,似在通過音樂去喚醒安逸的聽眾,要珍惜、感恩於當下民族的和平興盛,更要擔當宣揚、維持和平的使命,做到感同身受。可看出藝術總監的用心。

從音樂中傳達人文精神
<<遠方>>及<<氣傳氣>>,同樣加入人聲在樂曲中,效果各異,但郤流露相同理念。金東遠所寫的<<遠方>>一曲充滿水手的心聲,管樂器高調的聲響,好比即將啓航的船隻笛鳴,緩慢而有序的敲擊樂聲,好比船隻在大海搖盪,曲中加插如詩人般的詠嘆,訴說著游子心情,在優美的弦樂聲陪襯下,多加幾分飄泊的傷感﹔及後一個轉調把孤寂情緒改變,明快的節奏浮現,歡樂的氣氛逐漸滲透,好比同船上的摰友相繼露面,雖然大家不屬於同一個民族、一不屬於同一個國家,但卻有相同的理念,末段各樂器齊鳴、共譜出歡欣的樂章,似為大家共同的目標、理想前進而預奏的凱歌。至於郭理荷夫的作品<<氣傳氣>>,則帶有不同的意境、相同的理念、積極的信息,但加入濃厚的人民抗爭情緒。伊朗弦樂器卡滿札再次擔當曲中重要的民族代言角色,由曲首如聖歌般的旋律似向上天作出訴求,但期許還未來得及應驗,災難又再降臨,卡滿札的哀怨之聲再現,似在告訴民族所受的苦難,禱文配合急速彈奏的樂器,呈現出焦急如焚的人民情緒,在強烈敲擊聲襯托下,人民受著如熱窩螞蟻般的煎熬,高頻的弦、管樂器齊鳴,似在呼喚受難的人們抖動情緒,眾志成城,為對抗強權宣示寧死不屈的決心,樂曲末段熱鬧紛呈,均能帶出如戲劇性的變化,似電影般抗爭勝利後的蒙太奇。<<遠方>>及<<氣傳氣>>兩樂曲帶給大家極正面的信息,傳遞著只要具相同信念的人團結一致,最终會獲得成功,特別是<<氣傳氣>>,滲透著敢於面對或對抗不幸的積極信息,蘊含著祟高的人文精神及理想。

絲綢之路合奏團與馬友友已不只是藝術層面的表演單位,還擔當著「為世人以及不同文化尋求更廣闊、更深入的認知與了解」的角色。各民族間可以共融,在音樂會的演奏中得以實現,更重要的是傳遞出馬友友個人的崇高理想,通過藝術的鑽研、探索、創造得以傳播,經過十年的冶煉,不單止得到時間印證,還兼備日月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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