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22日星期四

傳韻達義──普出非凡天才樂章

傳韻達義──普出非凡天才樂章
---- 記香港文化中心《李傳韻的浦羅哥菲夫》
文:承鈺

日前在香港文化中心看一場「李傳韻的浦羅哥菲夫」,應當看成兩場表演,分裂成李傳韻一部份,加上香港管絃樂團的一部份,這才較為公充。

無可置疑,李傳韻是中國年青一輩小提琴家中的天才之一,他的琴技出神入化,除了天份以外,其父母的培育和個人的努力都不可抹殺。這名天才光芒似乎要依靠手上的一把提琴才能激發出來,讓人難以置信這位外表肥胖、其貌不揚的琴手,如何與包裝得美侖美奐的李雲迪或郎朗相提並論;上天也許是公平的,琴手的才華全在其十指間,今次演出俄羅斯作曲家浦羅哥菲夫的第一小提琴協奏曲‧作品19,李傳韻演奏來可就得心應手。十九世紀末新世紀思潮下,浦羅哥菲夫的樂曲以其曲風變化多端,變幻莫測而成名;正好李傳韻這小提琴天才個性中亦有多少桀驁不馴,作曲家刻意營造的怪異曲風,讓李傳韻有機會好好發揮音樂及其個人本色,揮灑自如,牽動了現場觀眾的心。難怪一曲既終,觀眾戀戀不捨,多次鼓掌逼得李傳韻三番四次出台謝幕,最後不得不多奏兩首(?)第一首的蕭斯達哥維契的無伴奏華彩樂段,蕭斯達哥維契是二十世紀作曲家中深具影響力的一位。在他的作品中亦不時流露出叛逆的性格,這個也許正是李傳韻選擇此曲的理由,大約與作曲家的個性有著共通點──天才橫溢亦有點出世脫俗。擁有與作曲家同樣心情個性前題下,李傳韻感應到作曲家的心情,奏出來的樂曲感染力驚人,再加上後一首他說是自己亂作一通的樂曲,加奏一曲還來個戲劇性的運弓以至飛彈甩脫,讓觀眾在陶醉之中倏然而闋,戀戀不捨之情良久不去,無論有心或無意,小提琴手的造詣非凡,確是值得一聽再聽。

感情出錯 動人處難動人情

相比之下,香港管絃樂團選擇的兩首樂曲:序幕的楊納傑克《狡猾的小狐狸》:組曲及下半場經典之作──柴可夫斯基第六交響曲‧作品74──「悲愴」,則有點未能貫徹始終,亦略嫌華麗有餘而悲愴不足。

倫納德‧伯恩斯坦 (Leonard Bernstein)提過:指揮對作品的理解有多深,會直接影響演奏的水平。今次由BBC交響樂團總指揮貝勞拿域(Jiri Belohlavek)擔任指揮一職,按其國際地位,理應對兩首樂曲均有深入理解,特別是其捷克同鄉楊納傑克,貝勞拿域指揮下的《狡猾的小狐狸》:組曲活潑生動,幽默可愛,作為序幕一如前菜以沙律奉客,清新可喜,讓人胃口大開。然而待李傳韻演出後,觀眾在中場休息期間均沉醉在李傳韻的悠揚樂韻中,序曲予人明快的感覺減少了,鋪排出下半場情緒急轉直下,從上半場一片輕鬆節奏中,步步走向沉鬱灰暗的調子,在第一樂章中,連串悲哀的引子及強弱聲音此起彼落,起伏多變的音符帶動下,最後一段類似送葬之歌,以銅管的清妙聲音奏出,多少有荒涼之感。待到第二樂章(優雅的板)及第三樂章(非常活潑的快板)那些華麗節奏,如充滿舞會氣氛的圓舞曲般的旋律、詼諧曲夾雜了進行曲色彩的音調,香港管絃樂團在演奏這類樂曲上,還真的做到一片和諧,高低音調的提琴平均分佈,似乎將柴可夫斯基原來要營造的椎心刺骨感覺一抹而空,及至最後一個樂章(終曲‧哀愁的慢板)便顯得張力不足,無法突出那如泣似訴的情感,「悅耳」反而成為致命傷。貝勞拿域相信對柴可夫斯基亦有著相當深入的理解,無論從作曲家在音樂上的權威性以及二人在國籍身份上的貼近相類情懷,然而這種理解又能否與香港管絃樂團迅速磨合,整理出一首能感動人心的《悲愴》?音樂是有情感的藝術,將無形的情感通過樂章而動之以情,感之以形,非得先從眾多樂團成員身上開始,迸發出火花再點燃起觀眾心中的激情。無奈,香港管絃樂團似乎在這一點上與「悲愴」二字還有些距離,空有其樂章之型而失其韻,無怪要真正傳韻達義的李傳韻擔正頭牌,古典名牌的「悲愴」變了徒具外型,未能觸動人心;或者讓人高興的是,現今社會不興作「傷春悲秋」,又有多少人體會到「悲愴」的切膚之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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